第2章

其實這場生日說是她的成人禮,倒不如說是沈家的外交手段,不過明麵上,裴桉也給她做足了麵子。

沈漾還可以邀請她的同學朋友來參加,而不是單純的與那些千金公子的純商業交際。

當然,裴桉和沈易儒還是看不上她的這些同學朋友,從來不屑多花時間,哪怕是一個簡單的招呼都嫌浪費時間。

“哎,剛剛就顧著拆禮物,忘了拍生日合照了。”曲瀟瀟晃了晃她。

沈漾衝她淡笑:“等會結束再合照也一樣。”

“是啊,你們快看宋晏上台了,天啊他真的帥爆了。”鄭婉雖然身在曹營心在漢,剛剛要不是為了姐妹情,早撲過去求簽名了。

薑星道:“哇嗚,冇想到不是花架子耶,唱得也挺好聽,是真唱嗎?”

見三人看向自己,沈漾模棱兩可:“應該是。”這些事是裴桉安排的,她不參與,自然不知道具體情況。

“嗷嗷怎麼辦,我一個從不混粉圈的都想粉他了~”薑星陶醉著說。

眾人的目光皆是圍繞著星光熠熠的宋晏身上,完全忽略了彈出優美伴奏的鋼琴家董玥。

也就曲瀟瀟還算冷靜自持一點,可她卻不是因為冇有被宋晏的魅力所折服,而是被另一道身影吸引:“vocal漾漾,你敢信我剛看到一個比宋晏長得還牛逼的素人?”

“誰?”沈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,已經被人群擋住,所以什麼都冇看到。

“救命被擋住了,真就帥得冇邊了,可惜你冇這個眼福了。”曲瀟瀟一臉遺憾。

聽到對話的薑星迴過神,“冇事這裡都是漾漾的熟人,等會讓她引見咱認識認識唄,帥哥咱不嫌多啊。”

“還是不了,咱們什麼身份,這裡都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兒,有點自知之明吧!”曲瀟瀟再次遺憾搖頭,是深怕沈漾為難。

冇想到鄭婉百忙之中搭了一句:“我們漾漾可是富二代公主呢,什麼公子哥這麼高貴還不配引見?”

“你是忘了大明湖畔的江隨了嗎?”曲瀟瀟拿話堵她。

幾人笑鬨了幾句,便把這茬忘到了腦後,除了一個人。

那就是曲瀟瀟,她是真遺憾,怎麼就在這艘遊艇上遇見,要是在大街上她非得死皮賴臉要個微信,就衝著那張臉。

這時,台上的宋晏已經唱到了尾聲,音樂結束後,他並未下台,而是忽然地朝著沈漾的方向,露出一抹略帶職業操守的營業性笑容:“各位好,我是宋晏,今晚很開心來給沈小姐的生日助興。沈先生非常寶貝他這個女兒,本來我檔期衝突,但被沈先生的赤誠所打動,才特意來這一趟為小公主慶生。沈小姐,生日快樂。”

話音剛落,在場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到沈漾身上。

包括那群追星女生的羨慕和尖叫——

“我也想要晏晏親口說的生日祝福啊啊啊啊。”

“太幸福了吧沈漾,羨慕得我流淚qaq。”

“人家是富二代小公主,咱是草根小貧民,又是羨慕有錢人的一天嗚嗚。”

沈漾冇怎麼再去在意彆人的評價,這一小插曲也很快落幕。

台上的宋晏又再次被他的那批粉絲圍得水泄不通,而沈漾也被裴桉喊走,不得不和同學朋友暫彆。

裴桉挽住她的胳膊,一副笑意盈盈的親昵模樣和她笑說道:“漾漾,今天生日還開心嗎?”

沈漾和她的關係應該算表麵上的和睦,在外人看來從來都是母慈女孝,她垂下眼瞼:“很開心,謝謝媽媽。”

“開心就好。”裴桉欣慰地撫了撫她的臉蛋,“對了,你戚伯伯剛剛還跟我們唸叨你,過去打個招呼吧?”

沈漾就知道她是來提醒她該應酬了,她倒是無所謂,本來享受了父親帶來的優渥生活,就有自己該做的事,包括一些必要的應酬社交。

戚典是利瑞醫療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,他有一個兒子挺爭氣,麻省理工學院碩士,外人都盛讚其外貌能力是青年才俊,大概父親的醉翁之意不在戚伯伯,而是他的兒子戚少行,畢竟商業聯姻再常見不過了。

沈漾隻能裝作不知情,就像陳列在展櫃裡的公主任人觀賞,張貼著風投大佬沈易儒千金的標簽,習慣了虛偽的社交:“戚伯伯好。”

戚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笑著點頭:“想當初纔到我腰這裡,冇想到幾年就長這麼大了,老沈,你家姑娘養得真漂亮。”

“怎麼比得上你兒子少行,名校碩士真是有出息,我可羨慕死你了。”沈易儒拍了拍他肩膀,商業互吹。

裴桉適時推了沈漾一把:“讓他們年輕人單獨聊聊吧,我們大人在太拘束了。”

“哈哈說得倒是。”戚典給了自己兒子一個眼神,“少行,陪會兒你沈妹妹。”

戚少行瞥了她一眼,眼睛微亮地應道:“我的榮幸,沈妹妹出去吹會風兒嗎?”

“好。”沈漾在眾人麵前還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。

隻是冇過一會兒,兩人回來,就看到戚少行的臉色極差,沈漾倒還是那副清婉淡然的樣子。

兩方家長見狀,心裡就有了思量,兩人並不來電,看樣子這聯誼冇戲了。

裴桉淺笑打圓場:“少行剛回國,這幾年恒市變化挺大,改天和漾漾逛逛慢慢熟悉國內生活。”

知道這隻是體麵話,戚典笑著應下:“行,這兩兄妹剛見麵還不熟,往後有的是時間。”

這話算是給這門相親定了性了,做不成親家,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。

等戚家兩人離開,裴桉纔看著她低聲:“剛剛你和少行聊什麼了?”這小妮子看著無害,竟幾句話就惹怒了修養極好的戚少行。

沈漾冇說話,她也就冇再問下去了。

不過,薑還是老的辣。

彷彿知道不可能一次就成,所以冇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,也知道她排斥聯姻,所以這次想了個老謀深算的計策。

沈易儒看向自己女兒,毫無預兆問了句:“漾漾,前段時間讓小何給你帶的卓越科技創始人雜誌看了?”

沈漾沉默了一會,然後點了下頭。

周斯京,卓越數字科技的創始人兼董事長,掌握大半網絡輿論陣地,所以不管在哪個領域的企業家巴結他的都數不勝數,副業也涉及酒業,房地產業,礦業和水運業,毫無短板,甚至可以說隻手遮天。

不過他為人低調,從不公開接受任何采訪,也未在公開場合或者雜誌上露過真容。

既然沈易儒現在提起,那麼必定是……彆有他意。

隻是這樣的成功人士起碼也應該有四五十歲了,沈漾眉間攏起,“爸爸,我有些不舒服……”

“等見了人,再讓你媽媽陪你回房休息。”這次沈易儒的態度竟是不忍拒絕,格外強硬。

裴桉見她不開心寫在臉上,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:“認識一下冇有壞處,漾漾。”

沈漾見躲不過,隻能在心裡盤算,不知道剛剛應付戚少行的法子,對那位周先生管不管用。

正在她思忖間——

沈易儒已經迎上前去,語調上揚熱忱:“阿京,今晚你來真是莫大的驚喜,你身邊那十幾個保鏢怎麼不見人影?”

“法治社會帶那麼多人裝x顯擺嗎?”男人輕笑兩聲,夾煙的指腹揉著自己的橈骨,“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混黑社會呢。”

誰說不是呢。

傳聞周斯京在踏入金融圈之前就混得風生水起,手段特狠,恒市當時的地頭蛇一條胳膊,就是他硬生生給掰斷的,這名聲一傳出去,雖然不知真假,但惹他的人就少了,競爭對手也跟見到鬼似的繞道走,文人就怕遇到流氓,更怕有文化的流氓。

沈易儒也不拆台,笑意愈盛:“聽說最近你又拿下一塊政府剛批下來的地皮,這麼多人盯著就不怕有人找你麻煩。”

生意上的事女人不懂,身邊的人都冇插嘴。

男人懶懶吐出一口煙,放蕩不羈的眉眼盪出淺笑:“那可嚇死我了,沈哥,咱遵紀守法做正經生意還怕那些歪門邪道,這不瞎扯嗎?”

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架勢,怎麼看他更像是歪門邪道。

沈易儒也就冇再多說廢話寒喧,而是打算直奔主題:“行那不提生意上的事了,差點忘跟你介紹,這是我女兒,今天的小壽星沈漾,三年前在恒市見過一麵的。”

沈漾聽到這話的時候明顯怔了下,屬實不記得自己見過他,不然也不至於還以為他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,現在看頂多三十。

周斯京這才撩開眼皮,睨了一眼稚嫩如一張白紙的少女,眉骨輕抬,很淡的牽了下唇:“年紀大了,記性不太好使。”

潛台詞,她是哪根蔥自己非得認識。

“哈哈哈這麼多年不見,記不得正常。”沈易儒從他語調裡聽出來了某種資訊,不過他還是藏有私心,仿若未聞地看向自己女兒:“漾漾,他是爸爸這些年最好的合作夥伴,也是爸爸認的乾弟弟,喊小叔叔。”

沈漾是聽沈易儒之前提過乾弟弟的事,本來以為是世交或同窗,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利益往來的名利場上,還有這種交情。

她一向是擅長這種場麵上的社交,哪怕對方看上去也冇比自己大一輪,還是硬著頭皮,清聲得體地打招呼:“小叔叔。”

因為這一聲,沈易儒反客為主,周斯京一下變成了長輩,就冇有理由抗拒對方的親近了。

不過周斯京橫慣了,誰的臉都不賞,為所欲為的他怎麼會在意這些世俗倫理,他要是懶得理會沈漾,誰敢說一個字。

哪怕是沈易儒也無可奈何。

沈漾心裡也鬆了口氣,藉著身體不適的理由,裴桉扶她回房休息了。

宴會尾聲,沈易儒徹底卸下偽裝,端著一杯酒走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,直白地開門見山:“阿京,你身邊的情人每個月都不同,這次這個這麼長時間了也該換了吧,我家漾漾纔剛成年,你覺得怎麼樣?”

這就是老東西的真實目的,剛剛逢場作戲不過是撮合手段罷了。

就在以為他不會迴應時,男人翹起二郎腿,渾不吝的勁兒說來就來,似認真又像是散漫的表情看向他,掐滅煙,笑了笑:“索然無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