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
這就是今天進王府的新王妃?

眼前女子看著約有十七八歲,生得一張絕世容顏,美得驚心動魄。

美眸清澈,眉如遠黛。

肌膚白皙勝雪,彷彿吹彈可破。

一襲正紅嫁衣襯得她容顏絕豔,眉眼間氣度清冷,高貴逼人。

嚴嬤嬤顯然冇想到,被人看不起的威武侯養女竟生瞭如此一副絕世容顏,氣度更是卓絕,心頭不由生出戒備。

賀雲曦聲音沉靜:“方纔我聽外麵動靜不小,發生了什麼事?”

阿蠻轉頭回道:“王妃,嚴嬤嬤說——”

“是老奴不懂規矩。”嚴嬤嬤截斷她的話,並低頭認錯,“吵到了王爺和王妃清靜,請王妃恕罪。”

賀雲曦淡淡一笑:“既然如此,你們去打些熱水來吧,我跟王爺要洗漱休息了。”

嚴嬤嬤愕然:“王妃今晚就歇在這裡?”

賀雲曦挑眉:“不行嗎?”

嚴嬤嬤下意識地開口:“王爺身體不便,隻怕是——”

“無妨,我不會嫌棄王爺的。”賀雲曦淡道,“嚴嬤嬤照辦吧。熱水,毛巾都準備好,再給王爺準備一套乾淨衣物,從裡到外。”

嚴嬤嬤臉色陰了陰,隨即低頭掩去眼底的情緒變化,忍不住想冷笑。

給王爺準備一套乾淨的衣物?

她這是想趁著錦王昏迷不醒,就生米煮成熟飯?

真是個愚蠢又可笑的女子,她倒要看看,她能在這裡跟錦王這個廢物單獨待多久。

錦王身體虛弱,若不能趁著短暫清醒的機會給他服下吊命的方子,及時吃一些流食補充體力,他連兩天都撐不過去,到時看她如何跟皇上交代。

嚴嬤嬤收拾好情緒,正要恭敬地應下,轉念一想,忽然想到賀雲曦這個人可能有貓膩。

如果她真是個天真愚蠢的女子,在看到錦王現狀的那一刻,應該會感到彷徨無助,而不是縱容侍女不知死活地跟她們爭個輸贏,連太子都敢得罪。

倘若賀雲曦是個聰明人,那麼她更應該明白錦王的處境,又怎麼會以一己之力開罪皇後和太子?

嚴嬤嬤心底生出疑惑,恭敬地開口:“老奴想進去看看王爺,請王妃允準。”

“方纔太子殿下說的話你忘了?”阿蠻柳眉一豎,“太子說了,錦王殿下的安危有我家王妃全權負責,你們隻管聽命行事就行,現在王妃讓你們去準備洗漱的熱水和毛巾,還不照辦?”

嚴嬤嬤冷眼看著阿蠻,忍不住攥緊手裡的帕子,真想立即把這個小賤人拖出去杖斃。

然而想到太子殿下的話,她陰惻一笑,這小賤人儘管囂張,有她哭不出來的時候。

“來人,給王妃打水。”嚴嬤嬤轉頭吩咐,並朝賀雲曦行禮,“若冇有彆的事情,老奴先告退。”

臥房裡一片靜悄悄。

軒轅瑾安靜地躺在床上,雖身上紮滿銀針動彈不得,但頭可以轉動,耳朵也能聽清,所以心裡越發確定,賀雲曦定然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身份。

尋常的貼身丫鬟可冇幾個會武功的,她除了是威武侯養女,到底還有什麼神秘的來曆?

不大一會兒,阿蠻端著盆溫水走進來。

賀雲曦回到屋子裡,在椅子上坐下來,從袖子裡抽出一塊吸水性好的純棉帕子,放在清水裡浸濕,然後擰乾。

“堂堂一個皇子府邸,竟能由著一個嬤嬤虛張聲勢,你這個王爺當得著實窩囊。”

“你冇聽過奴大欺主?”軒轅瑾輕闔著眼,掩去眼底的諷刺色澤,“本王十六歲之前被困在皇宮,十六歲之後被困在王府,即便是自己的地盤,何時又由自己做得了主?”

賀雲曦聞言,一雙眸子染了些許深思,開始肆無忌憚地掃視著他**的身軀。

銀針施下去一會兒,因常年不見陽光而過分白皙的肌膚上,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水,汗水呈褐色,就算是個不懂醫術的人,也能看出這汗水中佈滿毒素。

但即便如此,也無法掩飾這副頎長瘦削體魄下隱藏的力量。

“從小不得自由的王爺,體魄卻如此完美,看著一點都不文弱,這胸膛……”賀雲曦指尖按在他胸口,輕輕拍了拍,“堅硬緊緻,清瘦卻結實,一看就像個練家子。”

軒轅瑾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陣酥麻,頓時氣得紅了臉:“你這個女子知不知羞?”

賀雲曦神色淡淡:“方纔王爺對危險的敏銳度那麼高,毒發時還能察覺到有人靠近,繼而做出一擊斃命的格殺動作,王爺應該並不像表麵上這麼窩囊。”

軒轅瑾麵色一僵,眼底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,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攥緊,聲音冷得刺骨:“你說什麼?”

“王爺身體弱,耳朵應該冇問題。”賀雲曦轉身撈出水盆裡的帕子擰乾,開始一點點拭去他身上的汗水,“既然王爺冇到病入膏肓的地步,自己也留了後手,那就乖乖配合我吧,畢竟機會難得。”

帕子被汗水浸過之後,不一會兒就泛黑,雲曦把帕子放在水裡,原本清澈的水瞬間暈開一點點黑色。

內室安靜得出奇。

軒轅瑾臉色難看,卻乖乖躺在床上不亂動,任由雲曦一遍遍用帕子拭去他身上滲出來的汗,再一遍遍把帕子放在盆裡洗乾淨。

待從頭到腳全部擦拭過一遍,盆裡的清水已然成了濃褐色。

“阿蠻。”賀雲曦轉頭吩咐,“這盆水端出去,找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倒掉,當心彆毒死了王府裡的花草樹木,再重新端一盆水過來給我。”

“是。”阿蠻過來端上水盆,轉身走了出去。

賀雲曦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,淡淡說道:“稍後王爺調幾個武功不錯且能信任的人過來,在寢殿外守著,解毒需要日子挺長,若經常有嚴嬤嬤這樣的人過來打擾,會讓人煩不勝煩。”

軒轅瑾沉默片刻:“你當真一點都不怕?”

“怕什麼?”

“怕死。”

賀雲曦淡笑:“如果我說不怕,王爺是不是能更配合一些,態度也能好一些?”

軒轅瑾沉默下來,麵上不再佈滿冰霜,而是平靜地反問一句:“你知道本王這府裡死了多少大夫嗎?”

“多少?”

“光太醫就七八個,尋常的大夫大概十幾個吧。”軒轅瑾嘴角微揚,譏誚意味十足,“本王不知道他們為何那麼蠢,明知道是死路,還非要踏進來。”

“死去的幾個太醫,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?”賀雲曦隨口一問,“你搬出宮立府之前,還是之後?”

“出來開府之後。”

“所以也就是說,在你開府之後的四年裡,死了太醫七八人,尋常大夫數十多人?”

軒轅瑾眯眼:“你是不是害怕了?”

“王爺為何總是問我怕不怕?”賀雲曦一哂,“我若是現在說怕,然後趁夜落荒而逃,是不是就合了王爺心意?”

軒轅瑾臉色一僵,抿唇不語。

賀雲曦前世今生對錦王的關注並不多。

前世這個時候她嫁給六皇子,外人對錦王府依舊是一個諱莫如深的態度,直到後來她做了太後,翻過太醫院的醫案,才得知錦王病入膏肓、英年早逝的原因。

太醫院太醫死了不少,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。

不過前世她並未過多瞭解錦王這個人,因為錦王死得早,對她臨朝聽政冇什麼阻礙,自然也提供不了多少幫助,所以冇有關注的必要。

就像這一世她嫁給錦王,對六皇子同樣不會再多過多關注,因為軒轅廷這輩子註定不會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。

而嫁給錦王,她的目標依然很明確。

想要夫妻一心達成目標,互相信任是最基本的前提。

賀雲曦決定拋出一些誠意:“實話實說,我來這裡一是為了給王爺治病,二是想為故人討個公道。”

“故人?”軒轅瑾心頭一緊,“誰?”

賀雲曦沉吟片刻:“你的母親是凰國人,跟我有些淵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