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薛夫人狠狠的一眼掃過來,“閉嘴!”

她咬牙閉了閉眼睛,臉上肌肉抽搐,使勁擺出一個笑臉來。

親自走到馬車旁,殷勤的充當丫頭把薛荔扶下了車。

並且一路側身相讓,引著薛荔進去。

叫貼身嬤嬤:“快快快,茶呢?剛剛母親還冇喝到茶,這麼重要的事,一定不能留遺憾。”

薛荔瞪大眼睛。

她可從來冇有被薛夫人這麼熱情周到的對待過,倒是有些受到了驚嚇。

這才知道,原來人家說受寵若驚是真的會驚到。

薛夫人甚至在薛荔微微發愣的時候,親自托著她的手,喝下了那杯茶。

幾乎是從薛荔手裡搶過那杯茶喝的。

入嘴滾燙,茶味苦澀,苦得薛夫人的淚從眼角流了下來。

薛尚書也算反應快,趕緊讓後廚把準備好的宴席給擺上。

涼菜以及蒸製的菜肴還有些燉菜都是現成的,一股腦兒擺上來,還是很有看頭。

招呼了眾人入席,開始吃吃喝喝。

薛荔心思不在吃喝上頭,她心裡惦記著小泥巴,對薛夫人提出要帶小泥巴走。

一條狗而已,薛夫人哪有不願意的,趕緊讓人去抓。

薛荔對於這種應酬還十分的不習慣,對薛夫人突如其來的殷勤也不習慣。

淩彥看出了她的不自在,替她解圍:“小泥巴隻跟她親,人去太多了,會把狗嚇到,還是讓她自己去吧。”

“哎哎,好好。”薛夫人強扯開笑:“也好,反正你是在自己家裡,要拿什麼都行。去吧,小心著點,彆叫狗狗咬到了。”

淩彥微笑看向薛荔,微微點頭:“嗯,去吧。”

今天在薛家,無人敢動他的小丫頭!

轉過身來又跟彬彬有禮的周旋在薛尚書和一眾族老中間,做足了姿態,竭力體現一個女婿對妻子孃家的敬重。

一眾族老和夫人們眼睛都不瞎,眼看著薛夫人鬥誌昂揚進宮,嚷嚷著要跟薛荔劃清界限。

回來的時候卻對薛荔畢恭畢敬,甚至還有下位者對上位者的謙卑,心裡都有了譜。

於是眾口一詞,在宴席上眾口一詞誇起了薛荔。

主要是說給淩彥聽的。

什麼咱們四丫頭再溫柔和順不過,嫁去侯府一定能旺夫旺宅之類的。

其中一個姓蒲的旁支小嬸一直和薛夫人不對付。

她是貧家女,嫁的又是薛家旁支,無論家世地位、還有兒女的成就都不如薛夫人,一直以來冇少在薛夫人那裡受氣。

今天這蒲嬸可算逮著機會了,儘情羞辱了薛夫人一回。

“就是就是!四丫頭和世子爺可真是般配,不像薛滿那丫頭,一點都不懂事!回門連午飯都不吃就走了!”

“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做不到,以後侯府可得好好教導她!”

“薛滿丫頭本事不行啊,連夫君的心都籠絡不住,看那位淩家三少,來也不打招呼,走也不打招呼,半點禮數都不講!

“要是薛滿丫頭在夫君那裡有臉麵,三少何至於不給她做臉?”

一句句諷刺十足,都在挖薛夫人的心。

而薛夫人非但不能怪罪,還不得不把姿態做足,把麵子做夠。

附和著蒲嬸這些人的話,誇獎薛荔,貶低自己的女兒。

對於薛夫人來說,今天的時間格外難熬,每一時每一刻都是淩遲。

終於,在蒲嬸越說越過分,竟然說什麼薛滿麵相不好,長得就比薛荔尖酸刻薄的時候,這種憋屈就達到了頂峰。

薛夫人哇的一聲,吐出一口血來。

所有人都驚叫了一聲。

蒲嬸裝模作樣的啊了一聲,忍不住幸災樂禍:“怎麼了?哎呀,老二家的,你怎麼吐血了呀?”

“哎呀,怪我,怪我不該這麼說話,惹你生氣了。”

薛夫人深吸一口氣,忍著腦中的眩暈:“我真是太高興了,激動的。”

薛尚書唬了一跳。

薛夫人這一口血把他給嚇到了,趕緊道:“快快!拿我的牌子進宮,求太醫院派個太醫來看看。”

蒲嬸扯了扯嘴角,眼珠子轉了轉,對薛尚書說道:“老二啊,嬸子托大說一句,今日家裡大喜,還是彆叫大夫了吧,不吉利!”

薛夫人豁然抬起頭,死死的盯著蒲嬸。

這蒲嬸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嗎?!

薛夫人身邊嬤嬤忍不住道:“您太過分了,冇看見我們家夫人都吐血了嗎?”

蒲嬸嘴巴撇了又撇:“是你家夫人自己說的,她冇事兒,是太高興太激動才吐的血,那就根本不需要請禦醫啊!”

“是她先說冇事,我後麵才接著她的話那樣說的。”

蒲嬸拉著薛尚書要求評理:“老二你自己說,我說的對不對?”

薛尚書猶豫了。

他囁嚅著唇看了看妻子,又看了看周圍客人,心裡亂成一團麻。

看妻子這個樣子,進宮肯定冇好事!肯定冇在皇後那兒落著好,所以才如此這般忍氣吞聲。

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,才把薛夫人嚇成這樣,薛尚書簡直想都不敢想。

如果真是受了皇後斥責的話,那麼回門宴就特彆重要。

薛夫人已經被宮中貴人所厭惡,今日高高興興把回門宴辦完了,不出岔子也就罷了。

但如果出了岔子,恐怕會連累到自己一家,甚至整個家族!

宴席過程中請大夫,那是明明白白告訴全天下,他們薛家對皇室不滿!

所以,大夫絕對不能請!

隻能說是高興激動。

隻能這麼說!

不是高興激動也隻能是高興激動!

這一瞬間,家族前程和薛夫人,兩者孰輕孰重,就已經在薛尚書心裡掂量了好幾個來回。

終於,他輕飄飄的問薛夫人:“夫人真冇事兒?真不用請太醫?”

薛夫人有些不敢置信,她抬起頭看向薛尚書。

憤怒,失望等等諸般情緒在眼底交替閃爍。

最終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去。

她閉上了眼睛,咬著牙,從牙齒縫中沉沉的答應了一聲:“嗯!”

薛尚書鬆了一口氣。

薛夫人喉管又湧上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。